《万行法师闭关纪实》:三次闭关超越三界
回到内地,来到了广东省翁源县东华寺。
据韶关府志记载,公元五世纪,南朝梁天监元年,印度高僧智药禅师航海抵粤来到翁源东华山,见此山灵气非凡,便在此创建了灵鹫寺。隋朝时寺庙毁于战乱;唐朝六祖惠能携弟子定慧法师恢复灵鹫寺,并改灵鹫寺为东华寺;明清时寺庙再次毁于战乱,所剩无几。东华山有一山洞,名曰惠能洞,为当年六祖来东华山隐修所用,六祖曾用禅杖击洞三下,众人皆不解其意。我听说后便在洞内静观一晚,第二天改惠能洞为三圣洞,并留有一偈:
前三后三今又三,慈航倒驾非是缘。
红尘极乐无两样,荷花岛上示东南。
经宗教局批准,1997年8月,台湾的若晖恩师——为我传临济宗法脉的师父,以八十岁高龄亲临东华山为我举行了进关仪式,随着三声炮响,三圣洞贴上了封条。
感谢十方三世诸佛菩萨,感谢十方善男信女,感谢政府各级领导,再次为万行提供了修炼的条件。虽然从西藏回到内地有数月不在洞中,然而万行的心从未停止过修炼,盘腿静坐每天最少也有两个小时。进到三圣洞后,又是每天静坐高达十八个小时。在举行进关仪式前,我便告知师父师兄弟,若这次死在三圣洞内,就把万行埋在洞外面不远处,为下一个修行人做护法,为东华寺做护法。
1997年进关后,有半年的时间,或轻或重地都在尿血,自己开了些药方,叫护关的人员煎给我喝后,算是控制住了。这次尿血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,所以也没有影响到我的心情。
第一位护关者来自东北吉林,因为不适应南方的气侯,经常生病,吃了些药也不见效,一直坚持到98年的夏季,如是便让这位仁兄回家去了。
第二位来给我护关的是个湖北人,1999年夏季,他的宿疾——肾病复发了。当他犯病时,我给他发功,他的身体犹如一个没有底的水桶一样,根本装不住我发给他的光,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只是不敢相信。这位仁兄回到家里,一个月后便往生了。接着他的爱人又来为我护关。当这位仁兄患病期间,我天天为他祈祷,在他生命最后的日子里,我向菩萨祈求:万行愿意代替这位仁兄去死,因为他家里还有小孩,需要父亲抚养。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。
当他临终时,是我亲自在禅定中接引他往生的。他算是我修行以来第一个接引的众生。
在荷花岛上,我的灵体就能轻易地脱离躯壳,只是那时还不能做主——不能随心所欲地进进出出。这位仁兄死后,他并不认为自己死了,仍然来到山上为我做饭,所做的饭菜皆是一团光放在窗口。对灵体的众生来讲,一团光就是实实在在的实体,拿碗,拿的是一个光碗;盛饭,盛的也是一团光。后来我告诉他:你的肉身已经死了。但这位仁兄不相信,于是我便打一盆水让他往里面看,他才相信自己的肉身的确死亡了。
这位仁兄生前对宗教不是很深信。我说:“我可以带你升天,进入佛国”。他说:“我不想升天,也不想进入佛国,还想投胎做人。”
其实我知道他是不相信有佛国,我告诉他:你为我护了一年的关,我有责任让你见到有天堂有佛国,我可以带你进入佛国游玩一遍,你再返回人间投胎做人也不迟。他见我言语诚恳,便答应与我配合。
于是我便坐禅,以禅定的功力离开身体,带领他的灵体进入一层天,二层天,三层天……,当进入第十层天——少光天的时候,他的灵体就开始惊慌,说眼睛受不了光亮的刺激。我说:“第十一层天为“无量光”天,那里的光亮更强烈,你就闭住眼睛好了”谁知进入“无量光”天时,光亮把他的整个灵体都照透了,他被刺得嗷嗷叫,转身就往回跑,并说:“光太强烈了,快把我融化了。”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来时的路,只好求我快把他带回去。我说:“三界二十八重天,我们还没走到一半,这一层天还没脱离六道轮回,凭我的禅定功力,还可以升几层天没问题”。这时候他已经是哭着哀求我:“赶快带我下去吧,我快要融化了,我快要死了!”刹那间我们又回到了三圣洞前。这时候他才相信果真有天堂,有佛国,并要求我传他法,他也想修炼。
我说:“你没肉体的修炼做基础,灵体直接修炼是很困难的,肉身才是最可贵的,只有修炼到可以脱离肉身后,灵体才有能力独立修行。若生前修炼到见过光,归天的时候则轻而易举。”
于是我给他灌顶,并把法印及摩尼珠打入他的头脑,以防他来世忘了修行,本门的历代上师还可以找到他。
就这样,他去投胎了。我是在禅定中一直看着他投胎,哇哇地出世才撒手的。
这件事从另一个层面证明,为什么古今的上师总是强调信。信是基本点,是最初的,也是最终的。只有信,当在往生时接受上师的接引,才不会和上师的力量对抗。惟有全然的信任,才能融解我执,就象水珠溶入大海一样,消融于佛国的大光明之中。但是,在心智的各个层面上贯穿这个信字,却不是一件肤浅的事情,头脑(习惯势力)一定要设置种种障碍,玩弄种种诡计,为自己辩解。
我从1998年发高烧一直持续到1999年才结束,也正是这两年——二十世纪的最后两年,才是我心态转变为成熟的两年。
在1998年高烧达到顶点时,冲凉水澡、吃药,一点儿用也没有,整个人烧得都萎缩起来了,眼前一片模糊,眼睛失去了清晰度。内心的焦躁犹如万只虫子在爬动,在撕咬着我。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在心窝上乱抓,最后抓破了皮也不管用,把风油精擦在抓破皮的伤口上,凉飕飕的,心里才好过一点儿。由于长期发高烧,自己摸索出了一套经验,高烧一来,我不再是吃降火药,而是吃发汗药——增加温度,全身的高烧随着发汗排出去了。
1999年秋季的一次高烧是最严重的一次,也是三年闭关的最后一次高烧。当时烧得浑身出现了水疱,痉挛(俗称抽筋)得整个人直不起腰来,腿也伸不直,眼睛也模糊了。尽管是在高烧,但给自己规定的静坐时间——每天十八个小时,还是照样坚持完成。当时只有一个信念:万行生病可以,“我”是绝不能跟着万行一起生病的。
有几天把万行折磨得实在受不了,只好让“我”——灵体——离开身体,跳到一边看万行受苦。这样试了几次,好过了一点儿,但还是解决不了根本的痛苦。高烧是已经习惯了,影响不了我,只是又加上了焦躁、萎缩性抽筋、颤抖,使我无法静下心来。下坐后两条腿走路直打颤。虽然眼前的境界,光亮度随时可见,但已经不感兴趣了,这并没有减轻高烧的痛苦。当时真想往生算了,当我试着念动真言中的“吽”字,想一走了之时,顷刻间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业力拉住我,真言根本不好使,不,应该说,是万行与众生的缘未了,业还未消的缘故,所以往生不了。
当时想死的念头产生以后,好几个地方(北京,上海,武汉,厦门……)的亲朋好友都感应到了,他们纷纷来信询问情况。
三年的闭关,有两年是在病中度过的,要不是这些大姐、大哥们的爱心关照,万行真不知道怎样才能熬过来。在这里特别要说明,万行能战胜病魔的机缘是恰在那时收到了吉林大姐的一封来信,信中言辞恳切,感人肺腑,信中的一段话和一首诗,使万行从头脑的诱惑中、痛苦中、绝望中……彻底地冲了出来。信中写道:“你就这样往生了,对得起你父母吗?他们不痛苦吗?……”诗中写道:“思绪纷纷乱如麻,心如刀割泪如雨,束手无策拜观音,佑师福寿齐与天。”
看到这里,万行的身心轰隆一声,一股强大的热流把堵塞不通的身体一下冲开了,与此同时,我大吼一声,一拳打在洞的岩壁上,大声吼道:“我要活下去!”
热血的冲动和吼叫声、拳打声……数个动作刹那间完成。当时心情激动得按捺不住,内心生起了万丈波涛,在洞内来回快速地走着,一直持续了好久才平静下来,才接着把下半节信读完。
要不是在这紧要关头收到这位大姐的来信,险些酿成终生遗恨。万行要是死了,万行的外婆岂不是也会痛苦得要死?当时生起一个念头:就是放弃修炼不成佛,万行也要活下来,绝不能让外婆伤心。
由于那一拳打得太重,过后,整个手都肿了起来,一直痛了好几天。
每当高烧频繁时,我的神识最易离开身体。在一次禅定中目睹自己这一世的命运之后,心情有数月都未能平静。
造化在捉弄万行:万行这一生都不会有个健康的身体,而且生命很难度过四十一岁这一关,纵然度过,也要大病一场。多年的理想,全被这个病秧秧的身体给吞噬了,眼前一片“漆黑”,心里彻底绝望了。
从少年时代开始我就练武,想当武侠,整天舞棍弄棒。出家后进入闽南佛学院就读,学院和厦门大学只有一墙之隔,也就是在这种环境中,见到周围的朋友多为高等知识分子,而我仅是个初中生,真想弃武学文。在佛学院的学习期间,认识到开悟成佛比读书更棒,后来在空有师父的肯定下,决定弃文修仙。从那以后,修仙的抱负从未动摇过。
从小我就是宿命论者,认定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,但由于年轻气盛,又总是喜欢跟命运对抗。后来觉悟了,感到好笑,离四十一岁还有十二年呢,何必去担忧呢?还是猛修吧,朝成佛,夕死足矣!如是又振作精神,自我安慰道:也许这次闭关能改变四十一岁这一劫呢!
有时在禅定中,跳到四十一岁看一看命运有没有改变,有几次见到41岁时的生命力很强,也有几次见到41岁时的生命力细如游丝。也就是从这以后,我加紧了对死亡的训练,每次入定,灵体脱离躯壳,都是对死亡的一次训练,长则数小时,短则数分钟。
从小我就感情脆弱,不愿轻易打开感情的闸门,最怕别人在我面前掉眼泪。第一次出家,见到外婆哭,便留了下来;第二次出家,是父母哭,又留了下来;第三次出家,只有偷着跑掉,眼不见,心里才好过些。世上最捆人的莫过于感情,佛门里讲“三界轮回情为本”,其实情不仅为轮回之本,而且也是成佛之本。只有一个大开悟的人,才敢于打开“情”的闸门,才能做到把情升华为无分别的爱。
天道是在人道的基础上修炼成功的,欲修天道,先行人道;天道修成后,又是在人道中发挥天道的力量。一个真正的修行人是不应该脱离人间的,离开人间,也无佛可言。
两年或轻或重的高烧,不仅使我的身体转变了,也使我的心态坚强和平稳了。以前读了许多书,也悟了不少道理,但问题一来,悟的道理根本没有用。一个修行人,若不能修学结合,那么他所说的,他所悟的,都不是自家的宝藏。常人所言的悟,也只不过是把别人的悟道经过,修行体验拿来了解一番,就以为是自己的证悟,便视为解脱了。
修炼中出现的隐态众生——精灵鬼怪的干扰,我也是经历了无数次的斗法才从中挣脱出来的,否则万行便成了无形众生的奴隶了。一个人没有亲身经历,没有亲眼见到无形众生,是不会相信它们的存在的。无形众生仅是宇宙中存在的一种力量,只要掌握了适当的方法,就可以和它们交流,并能互不妨碍地各自生活。
现在一切都好了,可能是与众生的缘未了,业未消,看来还是死不掉。至于受到鬼神的干扰,现在完全可以做到可理睬,可不理睬,让这些妖魔在面前跳一会儿舞看一看,也蛮可爱;佛菩萨的加持力也没有什么可诱人的,佛与众生皆是同一体。
回忆人生三十年,发现一个规律,那就是人生的一切都是注定的,所注定的这一切都是美好的,只是众生没有发现“垃圾”中的黄金。如果不信,也可以像万行三十年前一样跟命运对抗,不要犹豫,决定的事就要干到底,死了也没有什么。三次闭关都准备好了死,就是死我也不会后悔。生活的确是那么丰富,那么圆满,根本勿需你再去创造什么,所谓的努力,也只不过是又去造新业罢了。周围的一切享受还来不及呢,还创造什么呢?生活本身是和谐的,在和谐中创造就是一种享受;打破了和谐去创造,则是在造新业。但是,谁又能做到随缘而不是在造新业呢?
首次在绝尘洞闭关时,想成佛,想度众生,想弘扬佛法,想,想,想……第三次闭关倒好,事业心没了,成佛的心也没了。有时想到佛教现状,总不免有点感叹,闭了两年关后,这点感叹也没有了。天堂、地狱有什么可恋,有什么可畏?杀、盗、淫也是有它的因缘;生、老、病、死人人都会经历,就连万行“神仙”在1995、1996、1997这三年当中,也是头痛欲裂得快要发疯了,有时把头上捆个手巾也不管用。经过1998年的几次高烧,头上出了几次大汗后,头痛才基本消失。
也许万行今天的调子弹得有些高,但在1999年以前都是把弦绷得紧紧的,日中一食——每日一餐,夜不倒单——不躺下睡觉。行到山穷水尽,正当无路可走,身心将要崩溃时,一天凌晨在静坐中打盹儿,不知是哪根神经触动了,忽然感觉到好像是冰消瓦解,天塌地陷,大地消陨,犹如一个无底的深渊,一直往下掉,那么的无依、无靠、无助,不知所向。
在这之前已经历过无数次往深渊里掉,每次大约都是掉到十来丈时就停止,然后又从深渊里往上升,升出地面达到山峰为止。而这次的下掉似乎是永不到底、永无歇脚之处,非常快速地往下掉,但心里并不恐惧,在往下掉的时候,只是感觉到身体很不适应,心脏快速地跳动,砰砰地做响,似乎快要爆炸了。
多次的经验告诉我,这种往下掉并不可怕,就让它掉吧!
所以我全身心放松,闭着眼睛,随着身体往下掉——往漆黑的深渊里掉,其速度快得犹如一块石头从空中往下掉,而且是头往下栽。也不知道掉了多久,漆黑的深渊突然爆炸了,五彩缤纷的礼花布满了虚空,我掉进了海洋,掉在了人间,掉出了黑暗!
本来以前都是掉进了黑暗的深渊后,又从黑暗的深渊里往上升,升出黑暗,而这次是直接往下掉,掉出了黑暗,见到了睛天白日。晴天白日是在下面,而不是在上面。这次是没有再返回来往上升就见到了晴天白日!
我喜悦得快要发疯了,洞壁、书桌、毛毯、树林——眼前的一切都有了活力,犹如美丽的少女,犹如闪闪发光的如来佛,我高兴地拥抱她们、亲吻她们,感觉到自己犹如秋收一样,五谷丰登,处处满仓,取之不尽,用之不竭;犹如空中的明月一样,不加分别地照耀着枯木、岩石、鲜花、青草……
瞬间月亮没了、嫦娥没了、天堂没了、地狱没了、万行也没了——当我从这种状态中醒来后,有种浩瀚的、终极的未知被打开,并合二为一,知者和被知者,照者和被照者,全部合二为一,全部成了整体,全部成了空无。
宇宙的存在和构造只有一个整体,众生的本来面目是一样的,仅是躯壳有别。我生就是万物在生,我死就是万物在死。生生死死仅是现象,从未进入,也从未牵扯到那个最根本的存在者、整体者。我就是那个海洋,就是那个存在,就是那个整体。心念动摇即可震撼整个宇宙,整个宇宙随着意识的动摇而动摇。
我犹如得到泉水的源头,急不可待地要往外释放。随口说了四首悟道偈:
洞房春雷惊醒后,月中嫦娥不再来,(1)
无人无我无世界,从此不再思蓬莱。
法本无法,求法生法。(2)
佛本无佛,求佛生佛。
能所照照犹重关,烦恼除尽菩提完。(3)
有为无为皆非真,不住不舍方到家。
五谷丰登人人爱,山河大地是如来。(4)
杨柳青青亿万年,融入月光照人间。
世界为我一变,天空开阔了,也明亮了,大地上处处都可通向山顶,人也变得精神抖擞,充满了活力,理想变成了小鸟在枝头歌唱,变成了佛光围绕着我,遍地皆是佛,遍地皆是道。
哈哈!原来佛国就在这里,原来众生本是佛,原来头头都是道啊!从此以后,我再也没有奋斗过、抗挣过,攀登过,而是来到了红尘,返回了人间。
所谓的开悟:也即开了智慧,明白了修道之理,解脱之途豁然通开,犹如黑夜中忽然见到了前方的那盏明灯,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迷失方向。
所谓的解脱:由于智慧明灯已打开,在思想上超越了以往的种种枷锁,其心态对于种种事物能来去无挂,视生死轮回犹如水中月、梦中花,对天堂地狱,无恋无畏。
所谓的成佛:智慧之光照见了自己的本来面目,原本就是不生不灭,原本就是千百亿化身,原本就是功德圆满,原本就是与诸佛菩萨同一体。
生命的本质是一团光,六道众生皆是不同程度的光能量体。只要是保留个体的能量光体,就永远有轮回。若不想轮回,惟有通过修炼,提高自己的光能量体。当把自身的光能量体修炼到和宇宙之光的振动频率相吻合时,自体之光便和宇宙之光合二为一,永远不再会轮回。
佛和上帝以及众生都是不同程度的能量体,能量高的往上升,能量低的往下落。
众生的本来面目也即是超越意识层次的一个光子点,这个光子点是来自宇宙之光的一部分。
宇宙之光是创造宇宙万物的原材料,在这个原材料之上还有一个无形无相、超越见闻觉知、依无体为体的存在者。它什么也不成为,什么也不从它那里成为,它仅是一种存在,它永远依它现有的形象存在,它亘古及今,宇宙有成、住、坏、空,它没有,它既不主宰万物,万物也不依附于它,到此,言语道断,心行处灭。心领神会离它更远,见闻觉知乃是与它背道而驰。见闻觉知——心领神会——创造万物的光和音——无形无相。
生命从哪里来的?生命原本存在,来娑婆世界之前,先在光音天里面,已将所有的智慧具足。为何要经过光音天?因为生命无形无相,无法直接和娑婆世界发生联系。
生命如何回归?反其道而行之。念头本是振动,觉知也是振动,生命借助光流和音流的振动而下降——也即投胎。生命回归的时候也必须借助光流和音流的振动而上升,打破无明——也即复原。见闻觉知,心领神会,光和音皆会振动,皆不究竟,但要达到究竟的源头,唯一借助的还是这个不究竟。来,是靠它来;回,还是靠它回。
一个解脱的人,一个超越的人,一个无我的人,他即不是落在空上,也不是落在有上,更不应该立在中间。既是无我,又有谁来立呢?首次绝尘洞闭关,弃有入空,犹如走出火山,又进入大海,那时一心迷着修炼功夫,没有明了自性本来就是圆满的,自性本来就是具足一切的,自性本来就是清净的。
那为什么还要修,还叫修呢?
要修的是迷者,叫你修的是门外汉。你心里平静不下来才要修,你不信上师的话才要修,你有野心,有抱负才要修。如果种种这些概念都超越了,还有什么可修的呢?
就连菩萨也还不是究竟的果位,在菩萨眼中还有佛可成,还有众生可度;佛的境界是无佛可成,无众生可度。
天堂、地狱皆是因众生的根基而显现。
有音、有光、有观照者存在,皆是处在“化城”——途中的驿站之中,还未到达“宝所”——无所为所,无处不是所。
若有立、有得、有证,必然还会有轮回,必然还有业随身。
若悟到最终的修行是“空”,那说明还不是真空,真空连空的心态、空的境界都不存在。空还是属于有的范围,空还是属于有的产物,空还是属于悟后的痕迹,悟迹不除,仍然不算到家,仍然不能来去无挂,仍然还有业——空随身。
第二次闭关,拉蒙上师就说我可以断奶了,应当到红尘里去修炼。那时万行浑身是冲劲,要挫败释佛,要挫败耶稣,根本没有领悟到他们的功夫是在红尘中修炼圆满的,功法可以在山洞中修炼,然而心法的圆满惟有在红尘中才能修出来。道的用,是在红尘中使用;道的体,是以红尘为体;道的相,是以红尘为相,也即大道不离红尘,当然所突破的也应该是红尘,全心全意地做事,就是修道,就是禅定。
在日常生活中,搬柴提水、吃喝拉撒、喜笑怒骂,无不是静心,无不是禅,无不是道,岂能说惟有盘腿打坐才是修行,才是功夫?
行、住、坐、卧皆是与道相通的,真正领悟了道理就是功夫,真正的功夫就是透彻地明了了真理。倘若你悟的道理不能和功夫相融,倘若你修来的功夫经不起真理的检验,那么你所悟的道理,所修来的功夫,皆是不真实的,皆是不究竟的,皆是不圆满的。
究竟圆满的真理就是功夫,勿需你再盘腿打坐,反之,你所穷尽的真理都不是源头。切莫误认为每天盘腿18个小时,夜不倒单,就是道,就能成佛。真正的功夫,心性的功夫是在红尘中的万事万物里磨练出来的。18个小时的盘腿不足为奇,人人都可以修来,但佛法最终的成就不是依靠功夫,而是依靠智慧,依靠智慧的成就方为究竟的成就——也即妙有生妙用。
自古道:大隐隐于闹市,小隐隐于深山。为什么佛教以莲花为自己的象征呢?试问:莲花生长在什么地方?长在什么地方的莲花为最美的莲花?恐怕从来没听说过莲花开在山顶上吧!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养开的莲花,倘若不能在红尘里经久不衰地开放,不能永久地散发出芬芳,都不是真正的莲花,真正的莲花是开放在污泥中,而又不被污泥所污染,并且生长得更茂盛,更能散发出芬芳。莲花根所吸收的就是污泥,并能化污泥为芬芳,散向四方。
一名修炼者,所修炼的是心态、是智慧、是慈悲、是人品、是人格,然而完成这些,所需要的环境是红尘,是在人群中,而不是在山林中就能修炼好的。
虽然有许多禅者是在山中修行数十年,然而要想证得终极的佛果,除了在红尘中行菩萨道外,别无第二条途径。修到最后,就是在红尘中任劳任怨,提升自己的心性,消除无始以来的习气毛病。正是因为心法上把握不住,才会拼命地在身体上下功夫——盘腿,如此错误地推理:身体就是道,身体就是佛;身在道就在,身在佛就在。
道是永远存在的,佛是不生不灭的。身体修来的都不能永存,都会生灭。只有在红尘的历练中,使心态达到真空的时候,使身体空掉的时候,那个不生不灭、无形无相的东西才会出现。静坐的目的也是想忘掉身体,空掉心态,二者的目的是相同的,可是谁又相信在红尘中修炼直接针对的就是根本——心,而不是枝末——身体?若从身体下手,最终还是要走出山林,进入红尘,历练心态上的功夫。
经过多年的修习禅定,完全可以达到日中一食、夜不倒单,下无大地上无天,水无波浪火无烟,耳听尘事心不动,眼观形色内无摇。然而一遇到红尘中的实际问题,仍然还是一塌糊涂,摸门儿不着,不知如何下手,有时内心还会不安,更不用说别人不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了。很好的一句话,叫我去说,很好的一件事,叫我去做,结果说成了坏话,办成了坏事,内心的痛苦与内疚难以言表。别人又怎么可能相信一个有十多年禅定功夫的行者会把事情做错呢?事实上,一个“天上”的神仙来到人间,结果一定是这样。
炼心调气的好地方除了闹市,还有哪里更好?能在红尘中立住脚,能在红尘中静心,试问:还有哪里不能静心?还有哪里不敢去?红尘才是检验心态,检验功夫,检验人品等等唯一最有力的场所。
住在山上人人都有功夫,个个都是神仙。最易显现道的地方,便是人与人之间。脱离红尘,脱离人群,你的心、你的道是修不出来的,也是修不好的。若言你修好了,今天的万行问你一句:你脱离了红尘,脱离了社会,你是怎么修好的?你的道,是一种什么样的道?你的佛,又是一种什么样的佛?哦,你一定会说:我的道是在洞中,我的佛,是洞中的一尊如如不动的石佛!
无数的修行人都在山中炼心调气,结果都是灰心丧气,疾病缠身。心炼不好,又如何调好气呢?所谓的心平则气和,山中也许会有刹那间的心平,可是,一旦进入红尘就又不好用了。修道最后,不是给人看的,而是拿出来使用,是把自己的智慧拿入红尘中使用。
当你敢走出山林,来到人间,你所面对的一切,无不是活生生的道,无不是活生生的佛。佛的品质,道的功能——博爱、慈悲、奉献,众生原本就具有,众生原本就由这类绝对的品质所构成。
功夫陷住多少人,最终还是不究竟,条条道路都通向山脚,却未必都能通向山顶。山顶上那一点,惟有一条路可以上去——虔信。虔信是直升机,有了这架直升飞机,你才会有一切——博爱、慈悲、奉献。所谓的法法平等,只能是建立在虔信的基础上才谈得上。何故会有“方便有多门,归源无二路”呢?正是因为修行太简单了,所以人们才不信,才会离道(红尘)又觅道。
古今无数位吃够了苦,悟尽了道的先师们,都对着众生大声喊:你们勿需再吃我吃的这种苦,你们也勿需再走我走过的那些路。那些冤枉苦、那些冤枉路,我都替你们受了。可是凡夫毕竟是凡夫,又有几个大根基、大福报的众生能信得过明师的话呢?无怪乎古人讲:天下本无事,庸人自扰之。好在是春来草自青,早晚你都会承认自己就是佛,早晚你都会进入红尘去奉献,高高兴兴地生活,安安心心地工作。
过去你若是靠近万行身边,万行会使你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大我——我在修行、我有法可传、我能使你成佛。可是今天你若靠近万行的身边,你将会失去一切。最大的失去,便是失去你的自我,失去你的存在,你将会成为一个空无,无法可传、无果可证,你将会消失在大自然之中,和永生融为一体,和道融为一体。那时你才能成为一个完整的、整体的我,那时你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我的存在,而不是千百亿化身般的存在:为名存在、为利存在、为爱存在……那时的你和现在的你,既是相同的,又是不同的。相同的是,过去你要睡觉,今天还是要睡觉;不同的是,过去你睡觉不会打鼾,而今天是鼾声如雷。
果真与众生缘未了,业未消的话,出关后左手拿干将,右手拿莫邪,代众生斩却人间的烦恼。业若完了,那就改头换面——走吧!此处不留我,自有留我处,如果听我的话,还能带走几个。
闭关到今天,已是无话可讲,幸好以前写了不少悟道偈,今天拿出来给大家作为笑料吧!首先提醒大家看禅诗的技巧,那就是关掉你的两只眼睛,打开你的另一只眼睛,否则真的当作笑话来看了。记得我小时候听见张大妈说她儿子死了,她痛苦得犹如撕肝裂肺,当时我说张大妈在骗人,我见她肝也未撕肺也未裂,后来才发现她真的撕肝裂肺了哦!
时至今日,才发现佛祖从未欺骗过众生。
寒冬百花闹,枯木梅花生。(1)
嫦娥伴天明,娇痴天未晓。
洞房夜夜春风起,今夜更比昨温柔。(2)
思之不来来不思,不冷不热是真爱。
花容月貌处处有,夜夜笙歌散不收。(3)
天堂招手不去睬,只顾当下我和她。
缠绵渗湿润,热烈易沉睡,(4)
销魂泪不出,瞬间铸永恒。
背后水腾腾, 檐头浪涌涌。(5)
空中芦花摇曳,地上根杆一动不动。
宇宙钟鼓齐奏,人间正是梦香。
嫦娥驾着明月,不分昼夜偷偷来幽会。
到家无事蒙头睡,途中紧赶防天黑;(6)
佛祖罗汉吾杀尽,慈悲观音亦未留。
|